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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梅 | ?放飏灯? (散文)

放飏灯
文 / 李丽梅
(安徽黄山)
2020.12.16
几乎每个冬天下大雪的日子,总会有几场放飏灯的盛事。飏灯,其实就是孔明灯,也叫烟灯。但是村里所有人都叫飏灯。我到现在仍不明白这名称的由来。冬日里,没有农活,人们大都在家享清闲。老头老太烘着火熜谈天说鳖,男人们打打扑克,女人们干着不重的家务,孩子们也放假了,除了完成那不多的寒假作业,再就是玩。大雪打破了这种淡淡的闲适。有大雪,才能放飏灯,这样不至于引发森林火灾。喜欢打嚯嚯的一群人凑在一起,八分钱一大张的白纸买一摞,破竹篾,打面糊,扎棉球,褙飏灯。不到半天功夫,小房子大小的飏灯就完工了。
放飏灯是全村一大盛事,是沿袭下来的习俗,也是全村人的乐趣。在雪后天晴的午饭后,随着“放飏灯”的吆喝声响起,村里喜欢凑热闹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生产队前的空地上。十几个大男人托着扯着飏灯,蘸饱了煤油或汽油的硕大的棉花球被点燃,瞬间冒出滚滚热烟,先前如同落地的降落伞般软踏踏的飏灯好像苏醒过来,好像得到了号令,一下子精神百倍,身体涨鼓起来,越涨越大,越涨越大,变成一个巨无霸。等到它所有的空间都被热气撑满,它就开始挣脱一双双大手,往上飞升。伴随着它的上升,充满兴奋的“哦哦”声便震耳欲聋,这欢呼声响彻全村,响彻云霄,惊动了对山、山底、山坳的邻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天空,不知道有多少个头颈抬辛酸。
飏灯像嫦娥奔月,飘飘而去。村民一直注目相送,眼看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却仍不肯离去。大家在看,也在等,等它油枯火灭,看它灯落何处。半来个钟头,飞累的飏灯像下工似的,开始慢慢下降。只不过它的行动路线完全靠风向指挥,落在哪里毫无定数。不过乡亲们对方圆几十里都很熟悉,眼看飏灯下落,便能判断出大致的方向,一群人翻山越岭,蜂拥而去,必将把飏灯带回。如果飏灯损坏不严重,可以修修补补再次燃放。因为声势浩大,也会有附近的人奔去捡抢飏灯,但最终都还是村里去的人凯旋归来,哪怕最后捧回来的羊灯已经千疮百孔。至今为止,我依然十分佩服当年那些去捡飏灯的人和他们的热情。冰天雪地里奔走几十里山路,只为一只破飏灯,却不觉得半点辛苦。换到现在,大概让人走几十里路去拿块肉都是不肯的吧。放飏灯也有失败的时候,有一次,一只飏灯很困难地飞起来,才飞到生产队房子的屋檐,就碰到房檐停止前进,轰的一下,瞬间烧个干净,掉下一个烧黑的棉球。于是在看热闹人的一片哄笑声中,盛事提前降下帷幕。
父亲也是褙飏灯的好手。有一年的正月里,也是大雪天,亲戚来拜年,无事竟做起了飏灯。做飏灯的纸是几本古书上扯的,黄色的纸薄得几乎透明,上面遍布书虫啃咬的小洞洞。奇怪的是,这些小洞洞居然不漏气,八斗篓般大小的飏灯顺利升空,因为它比较小,我们家也没有人愿意去搜寻,最后不知道落在哪里了。让我耿耿于怀的的是那些古书,之前父亲从来没有拿出来给我看过,当然那时我也可能看不懂。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书。总是觉得可惜了,要是保存下来,说不定现在也是古籍了呢!转眼几十年过去,故乡的雪依旧,村庄却早已败落,村民也分散至四方八土,很多人故去,年逾古稀的父亲,也不会重操旧业了。放飏灯的情景,终是只能在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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