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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天年”——治病养生漫忆》

也说“天年”——治病养生漫忆
金仕善
我未及周岁丧父,在金姓“生禄公”支系中排行老末第九位,然我即将进入八秩,有望超过哥姐中最高寿83岁的老二,应该有资格说治病谈养生兼及讨论我心目中的“天年”。
我虽然身材高大,貌似强壮,但自幼多病。4岁时在一个酷热的夏夜突然高烧抽搐人事不省,直到天亮时才醒转回阳;七、八岁还尿床,又患疟疾,冷死也么哥热死也么哥;15岁突然大咯血,把母亲吓个半死;从少年起慢性支气管炎伴我终生;支气管扩张咯血十年提心吊胆;近十年胃疼“死去活来”;而立之年落下的血丝虫病乳糜尿48年后复发:十年莫名额头剧痛苦不堪言;痔疮便秘兼眩晕;70岁眼睛玻璃体出血几乎失明,高血压、高血糖;78岁乳糜尿复发3度插管导尿并接受前列腺手术;79岁肾结石疼痛难耐,2次体外激光碎石再度引发乳糜尿;精疲力竭时泪管堵塞珠泪涟涟……数十年与疾病搏斗,时而山重水复疑无路,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终于熬到能静下心写此文的今天。
简述与上述疾病搏斗的粗略经过。
1957年我上初中二年级的一个春夜,半夜醒来,感到喉头发痒,顺利吐出一些热乎乎的东西,又呼呼入睡了。清晨起床扶着木梯下楼,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待母亲上楼清理完已凝固的血块后,我又感到胸部发热,接着大口咯血。吓慌了的母亲把我扶上她的床后,双目无神地跌坐在门洞间仰望天空哭不出声来。此时大姐二姐早已出嫁,就剩娘儿俩,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我母亲肯定以为我也会像邻近的半拉小伙子牛伢哥一样呕血死去,躺在床上的我却十分镇定,我安慰母亲说:“大,您莫慌,我不会有事的”。我母亲似乎没听见,还是双目无神地两眼向上。慈母这一无助绝望的神情从此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每当回放忍不住双泪横流。
无钱住院,吃了几瓶止血药,喝了数次“童子尿”,静躺半月后竟然又上学了。至今我很奇怪,少年的我竟能处变不惊,难道我天生具有“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本领?不,应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同年夏,我们麻城一中学生下乡支援“双抢”,我在迎河集淋了一场大雨后发烧咳嗽,没能及时治疗,之后久治不愈,服止咳药至今。
我27岁后10年间胃疼剧烈时抱腹打滚,汗透衣衫。犹忆1975年应约赴丁家坳采写报告文学《搏凤击浪的人们》一文时,公社电话员商诚忠天天买豆腐给我当饭吃才得以完稿。之后医师建议手术医治,犹豫不决时我试服中成药“沉香露白露”,后奇迹出现,胃不疼了,吃什么都香,直到今天。
我40岁左右10年间,支气管扩张咯血,每年至少一次。自创应对方法为绝对卧床至少7天,服止血止咳药,严重时挂吊瓶。后未复发。
我63岁时额头从隐疼到重疼到剧疼,多方治疗无效,不得已去听“丽可”理疗床保健讲座,每天上床做按摩,感觉有效后买了一架居家专用,虽治标不治本,但可减轻痛苦。记得赴香港与忘年交程远忠商讨筹建传立文化教育促进会及出版《金仕善文集》,往来7天,回程那天额头疼发作,一到家就上理疗床,2天后才缓解。直到70岁治愈了眼睛玻璃体出血后,额头疼随之消失(其中隐藏的因果关系,有待医家破解),理疗床闲置至今。还有诸多小毛病就不说了,说说对我危害大的疾病。
1968年盛夏,我和周密(之前任中共麻城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同志赴武昌出席省革委会召开的通讯报道会议。记得就是在武汉军区司令员曾思玉来我们小组座谈的那天,我突发高烧且腹股沟肿痛不已,只好去水果湖医院就诊。医生告诉我这是血丝虫病急性发作,没说明这病的严重后果。我服药后急性症状解除误以为没事了。不料数年后的一天,我排不出尿,腹胀难忍去医院导尿,排出乳糜块后尿液汹涌而出。医生告诉我这是成虫分泌的毒素破坏了泌尿系统淋巴管的结果,只有打开腹腔做淋巴管结扎术,但愈后不良。我听问题这么严重,便放下文学书籍找来医学书籍认真查看。我在《实用内科学》(上、下册)一书查获:血丝虫病由蚊子叮咬人时将微丝幼导入人体血管内,错过杀灭它的机会就长成成虫。成虫排泄毒素侵害人体器官。马来丝虫造成“橡皮腿”,斑氏丝虫造成乳糜尿。乳糜溢出后免疫能力下降,后果严重。于是我寄希望于中医,学习八纲辩证阴阳平衡气血调和粗浅理论,服了武汉一个自吹能治好乳糜尿医院的两竹篓几十副中药完全无效。我几乎气馁了,转而深钻中医气功理论。我猜想做“静养功”应该有效。“静养功”可卧可坐可站。要领是目观鼻准意想丹田平心静气达到“入定”境界。下一步是打通大、小周天,达到除病强身之目的。我取卧式,练到“入定”为止。没有高明气功师的指点,不敢练打通大小周天,因为弄不好可能“走火入魔”。
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日子里,我幸遇县委党校的刘英医生。刘医生曾是国民党军队军医,他中西合璧,尤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在因人施治因病施治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他肯定了我选择的气功疗法,然后以独特的中草药对我进行精心的治疗。他多次进山采集“珍珠莲”等几样草药,佐以食活鲫等方法,不到两月就治愈了我的乳糜尿,且没有痛苦。刘英医生成了我全家心目中的活菩萨。我和他成了讨论中医理论的好朋友。我从此找到了对付病魔的好方法,也让我想起了我对母亲的不孝。我母亲56岁时突然生疮,尔后又查出肺结核,之前饭量特大,总是喊饿。以我现在的医学知识,不用费力就可判断这是糖尿病的并发症。可我当年只顾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由着她吃大油喝蜂蜜糖水,致使老娘亲只活了63岁。我那时为什么不像现在的我病了去钻医学书籍呢?如果钻研了就能够正确判断治疗老娘亲的病,她至少能活70岁。想起这些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再说说治愈我老年玻璃体出血的情况。
2011年7月21日下午5时左右,我的右眼突然出现水墨画的杨柳枝,几番抹不去,我判定是眼睛出了问题。“处变不惊”,我躺上床给儿子及医生女婿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联系好病床和眼科大夫,再来车接我住院。过了几个小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昏暗,要人牵着才能走路。眼科秦继跃主任诊断为右眼玻璃体出血,而我的左眼从小就高度近视几乎失明,若右眼治不好,余下的日子将在黑暗中度过。据眼科医生和上网查获的资料说,60岁以上的老人玻璃体出血予后不良,部分恢复视力要靠运气。如此看来,70岁的我今后不可能看书看电视,更不用说继续编辑我主编的《麻城文化丛书》了。事已至此,只好回家静养。那段日子中央一台正热播电视剧《中国地》,每到收视时间我就躺在床上静听。我让大女儿买了一台收音机,可老是跑台,只得让她又买一部音乐播放器,录一些我喜欢的中华国乐和西方交响乐、小提琴独奏曲,成天以音乐为伴。我又故伎重演做“静养功”,我告诉自己别白日做梦指望眼睛复明。告诫自己今后要在优美的旋律中醉生梦死。我安慰自己此生已努力了,无须自责,一切顺其自然,保持宁静的心情。说来奇怪,我无欲无求,视力竟然日渐好转,眼前的一片模糊变成了飞蚊乱舞。乱舞的飞蚊渐渐逃离了我的眼眶且越来越少。经历近半年的静养,我的视力奇迹般地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可不是60岁老人而是古稀老人呀!眼科专家和网上医生是不是出错了?与我保持电话联系,见天嘘寒问暖的年轻主治医师王伶俐见我的视力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十分诧异。之前准备到武汉上北京找权威眼科大夫还有什么激光疗法全都派不上用场。之后,王大夫建议我“乘胜追击”,吃一个疗程的“沃丽汀”,即从日本进口的“卵磷脂络合碘片”。服完后又赶走了一些飞蚊,视力基本恢复到发病前的水平。2012年春节一过,喜出望外的我信心百倍地投入到编辑《麻城文化丛书》和其子目《当代麻城籍作家作品选》中来。我又胜利了!
(图为坐看电脑者为给本文作者精心疗眼疾的王伶俐大夫)
转眼到了2014年,我主编的《麻城文化丛书》进入冲刺阶段。期间,我的身体出现了两次险象:一是眩晕,发作时天旋地转,紧抓床沿还怕被甩下,最严重的一次我老伴抱住我20多分钟才缓过神来;二是痔疮下血17天,行走摇摇晃晃。我担心发生意外。几次试探性地对我看重的一位编委说,我若不行了,请他接着干。他都是笑而不答。也是,我还活着,他如何回答?到了2016年,两套丛书编完出版发行,由多家媒体采访报道,我满以为从此可以安度晚年,殊料先是双脚掌发麻,继而血糖偏高,日渐消瘦,服二甲双胍不适,我的医生同学熊子伟兄建议改服阿卡波糖至今。2019年春节期间,我突发消化不良,排尿不畅。至正月十八下午,费尽周折排出的竟是久违48年的乳糜尿,我大吃一惊,预感事态严重。果然当晚就发生了尿潴留,住进市医院泌尿科导尿,接着体检发现前列腺增生,但可先服药治疗,暂不手术。
住院后左思右想,这是由乳糜尿引发的尿潴留呀,再一打听,治疗乳糜尿归口感染科,因大医院分科严细,打锣卖糖,各干一行,我又是乳糜尿,消化不良,血糖偏高,分属不同的科室管理,委实难以兼顾。我又想到只有中医包治百病,进而想起了退休后被市医院返聘的主任医师胡勇老弟。我之所以视他为老弟,一是两家曾为斜对门,二是曾约他撰写鄂东名老中医、他的祖父胡衡甫老前辈事迹入编《麻城文化丛书》,还因为胡衡甫老先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关心提携过年轻的我。承胡老弟不弃,答应了我的请求,就此成了我的“主治医生”。是年3月11日至7月8日,服了他处方的55副中药,止住了乳糜尿。后上龟山避暑停药,因误以为已经治愈,恢复日常饮食,至8月18日后再次复发乳糜尿,只好到龟山卫生院插管导尿。下山后经胡医师调理取出导尿管,殊料仅过两天又一次发生尿潴留,而插管导出的并非乳糜,是清亮的尿液,只是数颗细小的微末就把尿路堵塞了。我据此判断服用非那雄胺、盐酸坦索罗辛控制前列腺增生已宣告失败,只有优先手术解决排尿不堵,后继续治疗乳糜尿才是正确选项。
再次住进泌尿科经体检后证实了我的判断。9月2日,曾令浩主任偕曾锋医生以准确精湛的技艺,半小时就顺利完成了我的前列腺手术。在医护人员周到的护理和亲人的陪伴下,七天后顺利出院。期间最令我和同室病友感动的是护士高嵘,微笑着轻手轻脚打针换药,亲人一样的关心问候……我因长期便秘,术后首次排便成了大难题(若用力过度会导致创口出血),我的医生女婿石相如刚为我操作排便,高嵘硬要接过亲自操作,送进一支“开塞露”后按摩一会儿,不嫌脏不怕臭,经过半小时的努力,终于让我排出了臭气冲天的一大堆宿便,感动得围观的一群病友亲人不知说什么好。之后我粗略回忆起类似高嵘这样热心帮助过我的市医院医护人员:1977年为我做手掌肌瘤手术的王秀英医生,热心为我问诊的商水忠、周喜平医生,在我因眩晕住院去病房为我做理疗的鲍克升,廖迎春医生,同意我加微信、有问必答、细问详答的“白大夫”白海涛,还有为我排忧解难、牵线搭桥的院办胡庆红同志…..真是医者仁心,有求必应啊!
(图为温暖周到护理本文作者前列腺手术康复的护士高嵘)
我很庆幸及时做了前列腺手术,从此排尿通畅,远离痛苦的插管导尿,但我深知与复发的乳糜尿的搏斗任重道远。犹忆当年初发此病时沾不得半点油腻,荤菜,也不能多走动,只能素食卧床方能排出较为清亮的尿液,多亏刘英医生给了我胡吃海喝蹦跳自由的48年,如今我已七老八十,身体日衰,若复发的乳糜尿阻断了我摄取营养物质的通道,那只能在奄奄一息中归去道山。
手术后初期发生的乳糜尿能顺利排出,兼有胡医生的方剂护航,从此松了一口气。为了配合治疗,我自制了特色食谱,主食为杂粮粥及米饭和馒头,副食为交替炖山药炖百合拌无糖麦片,薄油蔬菜加水果,隔些天吃点小鱼小虾。正常生活了一个多月后,不小心吃了几次放油较多的蔬菜,又出了问题,赶紧到门诊部请胡医生复脉抓药。刚要上车,胡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手写了应急四味中药,嘱咐我煎好当茶饮,饮用一天后就止住了乳糜尿,给我以“神效”的感觉。但我也深知,速效不等于能根治48年后复发的顽疾,必然要用同等的力道对症施治方能凑效,其中的临床经验学术精深隐藏的奥妙,是我这个外行难以想象的。我所做的只能是遵医嘱认真配合。
2020年8月上旬的一天,胡医生电告我,他将偕中医科陈利民主任对我进行家访,做“典型病例”登记。8月16日二位如期而至,陈主任让我主诉病史并详尽记录后,用手机对我有些麻木的双下肢尚未褪尽的瘀斑及舌苔拍照录入医案,完成后已近饭点便起身告辞。我只顾激动感动,认真配合,呆头木脑送走客人后才恍然醒悟,应该留客人吃餐便饭才对呀,真是老糊涂了,写此文时还追悔莫及。
前两天胡医生发来院方整理出的【胡勇医案】。复脉处方情况记载于下:
自2019年3月11日到2020年7月1日,复脉处方22次,服药161副。其中,2019年复脉处方15次,服药123副;2020年复脉7次,服药38副。后5次复脉处方是在我4月间肾结石再次住院,2次激光碎石引发乳糜尿后进行的,都是复脉前尿检,尿潜血由2+至3+间转为无尿潜血,宣告阶段治愈。之后服了7副调理药暂停。
(图为为本文作者精心治病的名老中医胡勇先生<坐者>和他的爱徒中医科主任陈利民及主治医师牛聪慧<女>)
在对我进行精心治疗的近两年间,每当我身体虚弱时,胡医生就亲自来寒舍复脉慰问,外加微信询问不断。停药4月以来,身体日渐进步,高血压、高血糖均已降到年轻人的正常水平。两年前我不爱食蔬菜水果,孙子们笑话我一年要吃两头猪,身上长的全是猪肉。许是上天不准我胡吃海喝,变个法儿强迫我素食,多在人间留些时日吧,坏事催生出了好结果。说到这里,我要谈点治病体会,发点感慨:《易经》中所说的“天年”即人可活两个甲子,120岁,但在现实生活中,达此目标者寥若星辰。我猜测事情不会是“一二一,齐步走”,每个人的遗传基因、遗传密码各不相同,生命极限(即所谓的“天年”),应各自有别。现阶段能活到各自极限年纪的,必须要满足其所要求的各项条件,这是很难达到的。我想应该退而求其次;做好经过努力能达到既定目标的那些事就行了。我们还应该明白,人有生必有死,且绝大多数是病死。生病是一种正常现象,应把它看成是一种生命过程和生命体验,用不着大惊小怪,担心害怕。正确的态度是寻求妥善的解决办法。治病当然要靠医生,但更要靠自己,你可以选择医生,但医生无法选择你。当代医学虽然很发达,但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即使将来什么病都能治,也不可能保证人长生不老。假如您患上难以治愈的病,那就穷尽自己的聪明才智去战胜它,如果不能如愿,只有坦然接受你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结果:因为那已经到达了您经过努力能够到达的“天年”。作家史铁生说:那是人生盛大的节日。在我看来,那就是生存的圆满。如果您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只有朋友,没有伤害过好人,可谓功成业就,满载而归,理当含笑九泉。
(图为本文作者不久前到外婆塆所在的京广社区为农家书屋签名赠书)
2020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