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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龙达愁

世间有一种愁叫做龙达愁,此愁只应龙达有,别处哪得几回闻。白河水自北向南游的时候用力过猛,在城区折向西南而下,画了一个大弧,成了一把铲刀。铲刀的底部在滨河路,铲柄的把手就在龙达周边。淋漓的水汽蒸腾而上,俯冲而下,来不及反应就得接受命运了。
云在空中游荡的时候,我们也在也龙达的市场内部游荡;云休息的时候,我们也散作满天的星辰各回各家了。可是接续云班的不一定是星月,还可能是雨落。雨落的时候不一定选择人熟睡的子夜,但是暴雨袭击密雨冲锋的时候却一定是在人昏昏欲睡的时刻。世间的兵法虽然众多,其中的道理都是暗通的。懂兵法的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遁影遁形的看不见的手。人世或许就是一场游戏,背后的看客无聊的时候,就会变换出不同的打法,横竖打一场,怎么打都是打,看客高兴了,无形手背后的人才会有成就感。疲于应付的人常常做高枕无忧的美梦,梦里春花灿烂的温馨总会被残夜戾气的乌啼马蹄惊破。芙蓉帐里鸳鸯被常空了一半,心字香往往来不及弹落半道的暗灰,雨声比警铃更加紧迫,有人冲进茫茫雨中就像小船行在无边大海,腥风咸雨下波涛拖拉着车轮缓缓向前。有懒癌的人就会默默地打开手机,看监控在小屏幕里滚动的影像,估测着水可能的深度和小店的抗压能力,再决定自己是否需要前行。
下雨的方式有多种,下雨的事实就一种,下雨的后果却难以预计,漏雨的方式防不胜防,补漏的方式就一再变动。《孙子兵法》里怎么说的,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有一种漏来自伸缩缝,还有一种漏来自输水管,更有一种漏来自空调洞,谁也想不到有种漏可以从下水道倒灌,反向舒压了。夸张一种漏法是二楼的水往上冲,欲上云巅跌落凡间,打在商户的盖物篷布上啪啪作响,像中国的十面埋伏,也像西洋的交响乐。水在地面蛇状蔓延以后,很快就分不出彼此,向着四角的低洼地流去。比低洼地更低的是商户的店铺地面,简直是天然的蓄水池。屋内漏的时候还可以用盆接着,屋外渗入的时候可以在中央打洞,空调洞出水的时候就用盖子或者补漏液了。想不到的是,雨水还能迂回从招牌径直而下直入室内,顿时水漫金山,浊浪滔滔。商户愁,管理者也愁,二楼重新翻腾一遍,重做防水,一楼输水管道换新换粗,地面的水沟挖了两拨,至今未完工。雨大的时候,连夜组织人力抽水排向市场之外,蔚为壮观,作为施工方的八局来了一次又一次,商量整改方案,每下一场雨,都有商户的货物受损,把货支起来就成为一种保险的做法,这次无虞下次可就难说了。经验和教训都是在实践中成长的,就像人其实是在挫折中长大的。管理者用劳形苦心去弥补损失,安抚情绪,还免不了几个脾气暴躁的商户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在不安中消磨时光,在压抑中稳步成长。
问君能有几多愁,最是龙达下雨时。风起云暗、密云不雨的时候,背负沙袋把一切可能的漏洞弥补,会有三种结果,一种是挡住了雨,一种是不防雨迂回而入,还有一种就是白费功夫,雨根本就没来。就像我们的人生,即便努力了也可能有多种结果,但不努力肯定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一边去吧。

花间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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