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百科

呼噜呼噜两大碗

小时候,家乡流传着一首歌谣,反映了人们对美食的向往。歌曰:“张罗罗,磨面面,八月十五吃啥饭?杀个鸡,做肉面,呼噜噜噜吃两碗。”我那时虽然没有吃鸡肉面条的福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呼噜噜噜”地吃了许多面条。
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家里比较穷,没钱供我在学校搭灶吃饭,我只好背着馍兜上学。星期天下午,我从家里背三天的馍到学校,星期三下午再回家取三天的馍返校。那年月,家家缺白面,学生的馍兜里装的多是玉米面烙馍和蒸红薯。吃饭时,自己到学生灶上舀一茶缸开水,开水里放些从家里带来的盐和辣椒面。许多人聚在一起边吃边喝,非常热闹。
星期三下午学校放假,我步行回家取馍。奶奶知道我面条瘾要犯了,给我烙完馍后,又把面条擀好。面条里只放了些从地里挖来的野菜,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朝思暮想的美餐了。我呼噜噜噜一连喝了三大碗面条,觉得好解馋啊。吃完面条,我背着馍兜返校,奶奶送我到大门外,说:“上学用心读书,下次回来奶奶还给你做面条!”
初中毕业那年,我年满十七岁,已能帮助家里人割麦打场了。街坊的大人们都说我身上有一疙瘩气力,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疙瘩气力源于我麦天中午呼噜噜噜吃的三大碗蒜面条。农村人过日子俭省,若非逢年过节,难得吃几天白蒸馍,但是一到麦天,因为农活繁重,人们都要用热蒸馍、冷蒜面条来犒劳自己。
那天上午,我们一家人把三亩小麦收割完毕,运到麦场时已是太阳偏西时分,饥肠辘辘的我午饭时一下吃了三碗蒜面条。父亲斜看了我两眼,嘴里没说什么。下午乌云滚滚,全家人赶紧到麦场搭麦垛。父亲在麦垛上挑麦整垛,我一杈又一杈地挑着带穗的麦秆往麦垛上挂。天下雨了,麦垛也搭好了。父亲见我出力不小,笑着夸我:“俺这孩子总算没白吃家里三碗蒜面条!”
说句良心话,农村人真正敢放开肚子大吃大喝,是在改革开放、农村分田到户以后。彼时我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教书,妻子和三个儿女都是农村户口。那年我家分到五亩水浇地,全部种上小麦。因为风调雨顺,更因为全家人辛勤劳作,五亩小麦打了四千多斤麦子。
有一天吃午饭,我上初中二年级的大儿子呼噜噜噜吃了两大碗面条,又顺手抓了一张他妈妈烙的热油馍啃着去上学。妻子望着儿子的背影,笑着说:“孩子饭量大增,小伙子快长成了。”我对妻子说:“让孩子们都放开肚子吃吧,祖国美好的明天靠他们建设呢!”
如今我已年逾古稀,儿女也都成家立业,事业有成。他们各家常邀我们老两口到餐馆就餐。一大桌鸡鸭鱼肉吃罢,我最后爱点一盆糊涂面条。望着一盆糊涂面条,我不再“呼噜噜噜吃两碗”,只能细嚼慢咽两小勺。品尝着味道鲜美的糊涂面条,我觉得自己的晚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摄影:本小编

THE END
晚报副刊精读
编辑:七仙女
审核:聂丽 周彦超
WeChat:leyu-wang
洛阳晚报
根据著作权法相关规定,以上作品版权归洛阳日报社享有,除法律许可之外,未经洛阳日报社授权,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非法转载使用。
洛阳日报社所属媒体使用之文图及音像稿件,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与洛阳日报社联系,电话:0379-65233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