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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外一篇)郎兰英

西散南国文学
审核|孟丽华
编辑|小黑
图片|网络
父亲(外一篇)作者/郎兰英
慈祥的父亲离开人世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永远都活在我的心中。
父亲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也是光荣的一生。他虽然生活得犹如小草般平凡,但他无怨无悔,始终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因为他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员。
当年父亲出殡时,山西省五台县陈家庄乡党委送了一个大花圈,挽联概括了他的一生。上联为:“战争年代舍生忘死”,下联是:“和平岁月淡泊名利。”陈家庄乡国都殿村委也送了一个大花圈,也有一幅挽联,上联是:“优秀党员一心为公积劳成疾”,下联是:“模范干部两袖清风为村为民。”这也是父亲后半生的真实写照。
父亲在念小学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读了《共产党宣言》,从此,他一心向往共产党,立志为新中国的诞生贡献自己的一切,我奶奶患病那年,正值兵荒马乱,加上家中经济拮据,父亲高小毕业后,不能继续读书,回到家乡务农。
离我村大约八公里的教场村日本鬼子盘踞在半山腰的炮楼里,吃喝玩乐,奸淫妇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三天两头便到我村国都殿烧杀抢掠,父老乡亲整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春种夏锄秋收不能按时进行。我父亲原本对停止学业耕耘农田已是无奈,又目睹了村里庄稼人种田的辛劳与慌恐,心里更是雪上加霜。没想到,种自家土地还得和日本鬼子捉迷藏,只要听到日本鬼子要出动的消息,就得放下劳动工具,拔腿往大山里跑,临时找个藏身的山洞躲起来,以求苟全性命。面对小日本的残暴罪行,我父亲决定投生抗日。多少个夜里,重温《共产党宣言》,探求救国救民的道路。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秋日,秘密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从事“地下党”的工作,在山西五台山区秘密发展党员,配合游击队打击敌人。
后来,日本鬼子大肆抓捕共产党和共产党嫌疑人,在我村的大街小巷逢人就抓,逼问谁是共产党?谁是游击队员?在白色恐怖之下,我父亲接到党组织的通知:快速撤离,黑夜转移至裴家沟深山一带,隐蔽。形势十分危急,离开国都殿事不宜迟。我父亲在接到通知的第一瞬间,想到的是用不用告知家里人,村里有地下党,都是单接联络,虽不知道姓啥名谁?但既然村里有党组织,肯定有不少党员,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保密最要紧。于是急急忙忙进入村后,气喘吁吁地爬上西山,一下子瘫在石板上,长舒了几口气,望一眼脚下的村庄,目光搜寻着我家的院落、住宅,自言自语地与我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告别,与还在庄稼地里劳作的我爷爷告别,与我妈妈和年幼的两个哥哥告别。在心中说:对不起!为了我信仰崇拜的共产党,眼下,我只能选择不辞而别,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天色逐渐暗下来,脚下的村庄模模糊糊,眼看着时已黄昏。况且,上山容易下山难。我父亲赶紧下山,行至陡峭处,谨慎慢走,行至坡缓处,连滚带爬,一路上,艰难困苦可想而知,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到达刘家庄村。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余公里,一条深沟蜿蜒曲折,两边山崖呲牙裂嘴,凭借微弱的月光,蹒跚地行走,终于在天亮之前到了裴家沟。联络员已在村口的树林里等候,密林深处,边走边谈,匆匆接过联络员准备好的窝头以及蒸熟的土豆、红薯,狼吞虎咽般地吃起来。解决了饥肠辘辘的问题,熟悉了周围的山势,定好了以后接头的地方,相互点头示意,其内涵及其丰富,基本的要意是机警、坚强、平安。转眼之间,我父亲走进大山深处,联络员也返回本村裴家沟。荒山连绵,沟壑纵深,山鸡呱呱地鸣叫,松鼠在大树上穿梭。我父亲白天在山林中寻找蘑菇、山葡萄、黄花菜等山珍野味充饥,夜里住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三天之后,在接头地点,没见到联络员,万分焦急,好在第四天,联络员出现在山洞前,并带着沉甸甸的干粮袋。俗话说:饥饭甜如蜜,饭饱蜜不甜。吃着玉茭面窝头,感到又甜又香,比山珍海味都好吃。吃饱之后,收好干粮袋,才发现联络员憔悴的面容,布满忧愁。预感不妙,急问:情况如何?五台三区的党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不少党员相继流血牺牲,我村国都殿的韩文扇被日本鬼子作为共产党嫌疑犯在村口杀害,父老乡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除了老弱病残的人们不便离开村庄,其余村民都去了离村二十多里的深沟天坡山藏身避难。我父亲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起身和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但联络员再三嘱咐,千万不能擅自主张,鲁莽行动,党组织命令必须保持隐蔽状态,保存实力。等待游击队前来裴家沟休整时,根据实际情况再做能否返回国都殿联系党组织的决定。为了安全,联络员又重新定下一个和我父亲接头的地点,就在我父亲居住的那个山洞脚下的丛林中。为了党的事业,不管环境多么恶劣,生活多么艰苦,只能坚守,别无选择。我父亲继续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因为隐蔽没有期限,所以,袋子里的干粮在饿得头昏眼花时才吃一点,只要有点走动的力气,就漫山遍野寻找野果野菜吃,一直坚持了九天,干粮几乎没了,野果也实难寻找了,体质一天比一天差。多少次冲动要走出大山,但每每想到联络员的嘱咐,就咬紧牙关忍住了。又坚持了六天,联络员把山外的音讯传来了,游击队马上就来这里了,我父亲高兴得热泪盈眶,当天,在游击队的掩护下,走出大山,离开了裴家沟。夜幕下,爬山涉水,回到村里,天亮前,与党组织取得了联系。当我父亲拖着疲惫的体躯回到我家大门口时,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入耳中,瞬间分辨出是我妈妈在小声低泣。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才从我妈妈悲怨痛苦的诉述中,明白我奶奶病逝刚下葬,尤其是得知我奶奶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寝食难安才患急病身亡的,我奶奶去世时年仅四十九岁。我父亲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一九四六年,我父亲依照上级命令前往张家口市,同国民党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临行前,苦口婆心说服了我爷爷和妈妈,穿越所有的阻拦,含泪告别了慈父与贤妻,吻别了两个不满八岁的儿子,毅然决然奔赴张家口。在那里工作紧张,生活艰苦,住处阴暗潮湿,不幸染上伤寒病,腰、腿、胳膊等处都有病痛,但他仍然带病工作,坚持与敌人进行斗争。解放后,我父亲回到五台县陈家庄公社当了秘书。他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克已奉公,从不为自己谋取私利。一九六二年,我父亲随着“六二压”运动,回到村里。之后,公社书记有心让他当村干部,专程登门与他谈心,他二话不说就点头了。我大哥生气地冲着父亲发牢骚:“这几年,从咱们公社招的工人那么多,哪一次招工村里没有推荐我?哪一张表不是经过你的手盖的印章?可就是你卡着不让我走。你说世上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再看看咱家吃的穿的住的能比得上谁家?到头来,国家下放了你,你还乐意当村干部,真让人不可思议。”“我当年参加革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吃皇粮,只是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共产党人就应该能上能下,先别人后自己,过田园生活有什么不好?当个村干部,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又有什么不好?”大哥耐着性子听了父亲一顿训斥和开导之后,心里比原来亮堂多了。父亲担起我村大队长的重任后,带领社员修筑大坝,疏通水渠,开垦水田,赢得了村民们的一致好评,多次荣获县劳模的光荣称号,但因过度劳累,积劳成疾,患了冠心病,他还是无怨无悔地工作着。父亲病重不能工作的时候,国家开始解决“六二压”问题,我和大哥多次与父亲提起,每一次父亲都是重复着这样几句话:“我已是年过古稀的人了,又病成这样,不能复职工作了,就连一点余热也恐难以发挥,向党和政府伸手要待遇有什么意义?我认为那是讨价还价,我入党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金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哥哥终于理解了父亲。虽然经济困难,无钱为父亲治病,但始终没有向国家递交申请。看着父亲冠心病一次次发作,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沁出,我忍着心中的痛苦,恳求父亲到医院治病,被他彻底拒绝。父亲说:“我知道你孝顺,但医院我是不会去的。早在二十多岁时就时刻准备为党牺牲,如今活到八十高龄,可以说是够‘本’了。现已病入膏盲,住院治疗,苟延残喘,不值得,就在家里顺其自然吧!”父亲去了,带着一生的艰辛永远地去了,只把无尽的思念留给我们。
我由衷地感谢你!父亲,您的言传身教使我懂得了应该怎样做人。
良媳贤妻话母亲(外一篇)文/郎兰英母亲出生于靠小本生意做买卖的家庭,二十岁出嫁,大夫君两岁,孝敬公婆在本村传为美谈,贤妻的故事在方圆十里可歌可颂。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把我村的房屋烧得断瓦残壁,人们只得搭起临时窝棚勉强生存。我家更是雪上加霜,奶奶突患瘫症,我母亲刚过门不到半年,便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扶起扶睡,换洗被褥。全家五口人的饭菜也是母亲下厨,年仅十二岁的叔叔常常围着母亲‘嫂嫂、嫂嫂’叫个不停,总想吃点顺口的,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粗茶笨饭也是吃了上顿再说下顿的光景,岂能谈到饭菜可口,无奈之际,只好把山药、野菜之类变换着做法滋润胃口,一日三餐,每餐都是先喂奶奶,再给爷爷叔叔盛饭,父亲也不能不吃,轮到自己,常常是锅儿勺儿叮当响,但我母亲从不叫苦叫累,竭尽全力侍候奶奶,操持家务。那时,日本鬼子在距我村五公里的教场村筑起炮楼,安营扎寨,三天两头闯进我村搜捕杀害共产党员,抢劫民女,掠夺民财。游击队在村后西山设了暗哨,若有日本鬼子进犯的消息,就擂鼓摇铃,村民们听到声响,就浩浩荡荡去村前的深山老林中找山洞躲藏,只有少数老弱病残者仍在家中按兵不动,听天由命。我母亲坚持在家中服侍奶奶,任凭家人怎样劝说,我母亲总是陪伴奶奶。俗话说:“久病床上无孝子。”我奶奶却说:“我总是在上辈子做了好事积了德,这辈子苍天赐给我个好媳妇,不是孝子,比孝子孝十倍,不是女儿,比女儿亲百倍。”我奶奶卧床六年病逝,我母亲始终侍奉如一。母亲是孝顺媳妇在我村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大哥出生前三个月,父亲一反常态,不是躲在家里写东西就是夜不归宿,总是行踪不定,因病卧床的奶奶责怪爷爷教子无方,亏待了善良的媳妇。爷爷一气之下举起棍棒,父亲的肩头挨了重重的一棍子,母亲奋不顾身抱住父亲,与父亲一起下跪,爷爷只好息怒。两天之后的一个傍晚,父亲抱起大哥亲了一阵,深情地望着母亲说:“我有事,要走了。千万不要告诉父母亲,也许明天一早就能回来。”母亲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乞求到:“有啥事,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即使你要休我,我也没有怨言,回娘家总可以吧!”母亲声泪俱下,哭得泣不成声。瞬间,父亲的心碎了,当即咬破食指,在一块粉色枕巾上写下血字“贤妻——杨氏,良姐——凤仙,明月为证,丈夫兼弟弟的我感情终生不变。”母亲手忙脚乱,用布条子给父亲包扎了伤口,怔怔地看着父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告诉母亲枕巾上写的内容,并让母亲把枕巾好好保存,母亲高兴地破涕为笑,以为父亲不走了。
父亲不笑,脸绷得更紧了。他郑重其事地说:“论起生活,我全部属于这个家,可惜,我不是只追求生活的人,除了生活我还有信念,论起信念,我不能属于这个家,也不能属于你。”父亲一咬牙出门了,母亲连忙追出来,大门口拉住父亲,又是两行辛酸的泪:“我没念过书,不懂你说什么,信念到底是什么东西?看在炕上儿子的份上,看在我伺候母亲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父亲转身把母亲拉回家里说:“你不要逼我,我怕你不能承受,我怕走漏风声,我怕连累了家人,为了咱们的儿子,为了我父母亲,你不能知道,你还是糊里糊涂得好。”母亲委屈地争辩:“你信不过我,你看不起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眼看着时已半夜,党交给的任务十万火急,父亲不容分说,抛下一句“千万保密”的嘱咐溶进夜色里。母亲痛定思痛之后,理解了父亲的苦衷,并竭尽全力支持父亲的工作,在爷爷奶奶面前,母亲成了父亲的保护伞,爷爷奶奶从迷茫不解到无可奈何地顺其自然。战争年代里一个“地下”共产党员的妻子在风雨中学会了宽容与理解,在宽容与理解中锤炼得坚强不屈、吃苦耐劳,也培养了无私奉献的精神。一九四六年,我大哥六岁二哥两岁,父亲调到张家口工作,临走之前,我母亲忍不住抱头痛哭,请求父亲把这事告诉爷爷和叔叔,父亲觉得言之有理,就把走的事告诉爷爷,并请求恩准,爷爷面对儿子坚决的态度,只能认可。一步一回头,父亲走出大门口,又猛然返回家,拉起床上抽泣的母亲说:“我此去山高水险,时间不知长短,请受小弟一拜,不必思念,等到全国解放的时候,我一定回到咱们这个家,回到你身边,与你长相厮守,共享太平。万一我……”母亲截断父亲的话,抹把眼泪说:“不必多虑,我会为你长久守候,我会尽力拉扯两个儿子,我既当姐姐,就绝不会做对不起贤弟的事情,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丈夫。你此去一定能平安回来。”父亲走后,母亲打里照外,风里雨里,独自挑起养育两个儿子的重担。全国解放后,父亲毅然离开繁华的张家口市,回到家乡,担任我们陈家庄公社的秘书。即使“六二压”运动中,我父亲回到村里务农,我母亲也没有一句怨言,与我父亲携手联袂、共务田园。那时,我大哥已成家,另立锅灶,二哥在部队工作,也已成家。我们家虽然贫寒,但父母双亲给我们年幼的三姐妹营造了一个和谐融洽的氛围,我们感到非常快乐。亲爱的母亲,在人生坎坷的路上度过了九十个春夏秋冬。我是兄妹五个中最小的一个,从小爱听父亲讲述战火纷飞年代里的战斗与脱险的真人真事。母亲的刚强性格,豁达情操,宽阔胸怀,善良品行深深地感动着我,影响着我,使我与人为善、坚韧吃苦。长期以来,对教书育人精益求精,对文学事业执著追求,对爱情亲情倾心阿护,对友情乡亲赤胆忠心。
作 者 简 介
郎英,原名郎兰英,一九六零年三月生,山西五台人,教师。五台县艺术联合协会会员,太原市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诗词协会会员。自一九九六年以来,在国内各类报刊累计发表文学作品一百余万字。作品选入多种版本,多次荣获文学奖。《献给教师的歌》选入中央国家级出版社的国家级大型教育文献《新形势下教育管理理论与实践指导全书》,并荣获大赛二等奖。2007年5月由国际统一出版社出版散文小说合集《天边一片云》。2009年出版7月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散文诗歌合集《穿过流动的时光》,2012年山西出版传媒集团三晋文化出版社出版长篇言情小说《诗意人生》,2014年7月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作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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