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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参菩提丨静安寺,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贾国勇

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后,一路西行开进了上海市区。在快速道的高架桥上,看到了一座仿古式的四合院跻身于现代化的建筑群中,四周的绿树和碧水,以及金顶的屋脊,龙形的鸱吻,还有气势威武的经幢,氤氲在古建筑上空的佛香,给人的是幽静恬淡的感觉。这是什么地方?一座以国际化大都市著称的城市,怎么会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建筑存在?当朋友说这就是闻名中外的上海静安寺时,我一下子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小隐隐山林,大隐隐都市。这置身于大都市现代化建筑群中的静安寺岂不正是大隐于都市的高僧大德?若没有高超的戒定慧功德,怎么能守得住这座城市的一片安静?
因为这个缘故,待第二天中午会议结束后,我把回程的飞机票订在晚上,抽出了半天的时间,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特意来到了静安寺参禅拜佛。
静安寺坐落在上海市的南京西路上。小的时候,我看过一部电影,就叫《霓虹灯下的哨兵》,说的是解放军在上海南京路上担负警卫和巡逻任务时,“拒腐蚀、永不沾”的故事,可见那个时候南京路已经是何等的繁华和销魂。站在静安寺的山门前,南京路上汽车行进中与马路的摩擦声,提醒行人让路的鸣笛声,街头小贩声竭力嘶的叫卖声,沿街店铺进行宣传推销的喇叭声,还有建筑工地上的卷扬机声,以及城管愤怒的吆喝声等等,许多许多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嚣着红尘俗世。当这些声音扑面而来,充塞着人们的隔膜时,让人不由得想到静安寺的这些大德高僧们真的能耐得住城市的喧嚣吗?真的能抗得住大上海红尘俗世的诱惑吗?
这个疑问,在走进静安寺大雄宝殿前广场后得到了解答。这个时候的静安寺已经成为了处处净土妙音的世界。城市的喧嚣声早已经被隔在了寺墙外面,空旷的寺院内只有喃喃的梵呗声,夹杂着梆梆梆的木鱼声,风从外面刮了进来,高大的寺院院墙已经把城市的噪音过滤得干干净净,只听得树叶哗哗作响,若是佛家翻阅经书的声音,却没有一丝一毫城市的喧嚣夹杂。
一位中年的女居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悄无声息,举手投足间非常谨慎,似怕稍有不慎惊扰了佛家圣地的安宁,却又步履坦荡走得信心十足,把点燃了的一炷佛香放在了在大雄宝殿前的香炉内。袅袅的香烟中,女居士开始向大雄宝殿内的佛祖行五体投地之礼。那种虔诚,那种恭敬,也同样感染了我这个外来的游客,心中顿然生出对佛祖的肃穆敬佩之心。
历史上的静安寺曾经有过辉煌的年代。静安寺开刹于三国时期的吴大帝孙权赤乌10年(公元247年),是中国佛教道场中历史较为久远的一座寺院,历经兵燹匪患,却一次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自清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以来,一次次盛大的浴佛节不仅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和游客,也吸引来了经营各样商品的贸易者,一时间,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静安寺所处的位置也由当初的幽静偏僻乡郊变成了上海“十里洋场”的中心。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人物粉墨登场,长袖善舞,抒写着一段段传奇故事,熙熙攘攘的红尘俗事不断袭来,各种各样的诱惑不期而至。这个时候的静安寺却不为所动,依然稳如磐石地守那儿,守着喧嚣都市中的一块佛国净土,守着救赎灵魂的一段希望。1912年,中国第一个全国性佛教组织——中华佛教总会就在此成立,静安寺从此声名遐迩,更具备了在中国佛教界不可替代的地位。此后,静安寺随上海市的发展而发展,爱国诗僧寄禅,太虚大师,圆瑛法师、持松法师、苇舫法师、清定法师民,中国佛教协会原会长赵朴初等大德高僧都在此留下了弘法的身影,静安寺也成为了不仅是上海而且在全国都是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如今的静安寺坐北朝南,依次建设有山门、钟鼓二楼、大雄宝殿和法堂,尽管没有达到中原寺院那种“七殿伽蓝”的格局,但那弥漫着唐宋古韵的仿古式建筑,格局紧凑的建筑群落,璀璨辉煌的布局巧设,彰显着佛家的庄严与肃穆,处处是不可言喻玄妙横生的佛教文化,会让每一个走进静安寺的游客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作为静安寺的主体建筑,大雄宝殿采用的是庑殿重檐结构,内竖46根精心加工的柚木柱子,直径大都在0.72至0.8米之间,整座大雄宝殿的建设使用木料达3000多立方米。大雄宝殿覆盖着铜制的脊瓦,在阳光下散发出铮铮的亮光。夜晚降临的时候,不仅能和谐着大上海闪烁的霓虹灯变幻着七彩的光芒,绚丽多彩,更如盛开在夜幕中的一朵莲花,彰显着佛家的奇幻和玄密。走进大雄宝殿,迎面便可看到众多的经幡,上面皆写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梵香袅袅,佛磬声声,恍若西天极乐世界。一尊纯银铸造的释迦牟尼佛像端坐其中,其面如满月,庄严慈祥,是静安寺住持师父真禅法师和贾劲松居士从新加坡请来,所以和汉地佛教寺院的释迦牟尼佛像有着明显的区别,具有鲜明的南传佛教特点。这座释迦牟尼佛像右手掌执“触地印”置于右膝上,代表佛陀修行成道可以降伏一切魔鬼。据佛经记载,释迦牟尼佛修行成道时,有各种各样的魔鬼前来侵袭,试图阻止释迦牟尼佛清修得道。释迦牟尼佛正是执此印法,以右手指触地,显无限法力,使魔王惧伏。看到这些,想到红尘之中的芸芸众生,无不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魔鬼所困。特别是身陷大上海这十里洋场之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又能解脱了欲望的困扰?走地静安寺的大雄宝殿,从佛法中参透人生的真谛,同样可以执掌“触地印”摆脱一切烦恼,印证每一个人的清静之心。
不仅是大雄宝殿建设得如此精致,其余的如钟鼓二楼、大雄宝殿和金佛殿、梵幛等等佛家殿宇也同样把唐宋建筑的风韵表现淋漓尽致。每一座殿宇及厢房大都建成了二层或多层,殿宇与殿宇之间用汉白玉的栏杆联络在一起,可以相互交通,这其间又有诸多的祥云法轮图案镌刻着,无论是雕工或是选材都是那样的精致。若不是法音袅袅、梵呗声声,初入静安寺时,很容易误认为进入了一座具有江南园林风韵的院落。佛殿大都由金黄色的琉璃瓦或铜瓦铺砌,屋脊上的祥凤云龙或是飞檐走兽,以及戗脊挑角的鸱吻全部贴上了粕金,无论在什么位置或是什么角度去看静安寺时,都是满目的金光闪闪。如果说金碧辉煌是形容皇家的富贵和荣华,那么,在静安寺则是彰显了佛家的无尚贵荣。
漫步静安寺内,参禅拜佛间不仅心灵得到了一次清静的愉悦,同时还有视觉上的享受,可以感受到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一砖一瓦足见行家功夫。不由人停下了脚步细细地观赏和揣摩,时光在赞叹和喜悦中一点点流失,无论是每一个造访者恋恋不舍地离去时,总会有意犹未尽的感受。
黄昏渐远,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刻,南京路的行人和车辆都是那样的归家心切,脚步匆匆忙忙。当我从静安寺山门一侧的般若门走出静安寺,来到山门前的广场上时,不由得回过头去再看了一眼夜幕中的静安寺,那块由中国现代著名书法家邓散木先生题写的“静安寺”的寺名匾额悬挂在山门上方,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愿祈佛手双垂下,摩得人心一样平”对联悬挂在山门两侧,说的正是大千世界红尘众生从迷入悟的道理。无论是什么人,身在红尘俗世的欲望之海中都难以自拔,唯有停下伸向欲望之途的双手,才可以解脱“功名利禄”的困扰,从而实现“摩得人心一样平”!
看着这副对联,突然之间我悟出了静居寺对上海的重要性:若视喧嚣的城市为精神沙漠的话,静安寺则是这沙漠中的一片绿洲。她不仅可以让疲惫的灵魂得到片刻和歇息,更多的,还是她那定海神针一样的功力——如是快速转动的八卦图中心的“阴阳鱼”儿。无论是八卦图外层转得多快,转得忘乎所以,八卦图内的“阴阳鱼”则永远按阴阳顺序旋转,整个世界才有了永远也不失衡的动力。
作 者 简 介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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