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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散文|白菜

白菜,
让清冷的冬日,
平静呼吸,岁月留痕。
让我的四季,
平实有光,妥帖温暖。
——绿雨如丝
霜降浸,小雪染,白菜,迎来绽放的冬天。  白菜,过滤了世俗的杂色,像一青二白的葱,雪白的根,动人的绿,通体清澄,如晶莹的碧玉,像剔透的翡翠,让人想到冬天后的春天。  当你打开白菜,难道不觉得就像打开一本经典  手捧白菜,摘除老旧的扉页,然后一叶一叶剥离,片片叶片,不受凡尘压束,不受俗务扰心,一叶叶掩映,一叶叶围拢,和睦温馨的一家,清风朗月般。舒展的经络,饮醉日月精华;皱褶的纹理,不惧光阴仓促;盈尺的身高,无谓生命长短。特别是当剥开所有的叶片,立马惊诧你的双眼,在远离泥土多时,水分跟随空气游走后,那白菜心儿依旧鹅黄一束,像执守在冬日里粲然一笑的朵,兀自旖旎。又如破茧的蝶,兀自翩然。有了白菜的冬,精彩多姿,注定是个暖冬。  其实,白菜的一生,与人一样,要经坑坑洼洼,淋雨露寒暑,需教育培养。  当二伏的日头,烧烤着黄色土地,潮湿闷热的日子降临时,白菜,迎来它的着床期。  “头伏荞麦,二伏菜”。圆粒形,深咖色的白菜籽,在立秋之始,充足的光照,疏松的土壤,湿度的空气,大地母亲,给它创设了适宜的环境。肥沃的土质,排水良好的地块,挖开五至十厘米深的沟,均匀洒下粒粒饱满的籽,让它们生儿育女,安居乐业,是菜农的创造。一厘米厚的细土,覆盖一层,是土与白菜含情脉脉的场景,隆重而灿烂。就像儿时的我们,尽情享受母亲襁褓中的温情。  舒适的温度,合适的湿度,几天过后,籽们纷纷钻土出芽。一开始,探头探脑,挤挤挨挨,以青绿的翠色,窥探未知的世界,亦如我们不谙世事的童年。  幼小的白菜,只有迷人的绿,它洁净的白,要经过时间的荡涤,节气的氤氲。对于生长的孩童,人们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预见。但对于一颗白菜,从小就要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只需长出二至三片针叶,就基本能判断它的未来。对一出地皮就黄痨脾瘦,东倒西歪的芽,不留情面,果断剔除。仅这样一次粗略的选拔还不够,渐渐长大的苗,依然要接受考验。等长到五六片叶时,对患得患失,心有旁骛,无望成材的苗,再次剔除。这不能怨菜农心狠,因为白菜担子不轻,承担着一家人的未来。直到长出七八片叶时,才将一个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苗,最终定植。生存的不易,竞争的压力,生活的酸涩,白菜体味深刻。就像过关斩将,层层选拔,高考及第的学子。录取的白菜,合理的间距,一棵一个窝,精心打造,悉心照料。  “菜农自古好粗腰,足水精粮养碧娇”。清澄的水浇入地里,营养的肥料施入根底。白菜,白天汲取阳光,和蝴蝶嬉戏;晚上沐浴月色,与微风私语。根向下扎,叶向上长,像极了朴实的菜农,躬耕黄土,背负苍天。大雨中它从容,狂风中它淡定。不羡慕高人一头的玉米,不艳羡高高在上的青果。不眼热依附竹杆上蹿下跳的豆角和西红柿。一出地面就生叶的它,不攀不附,不依不靠,不卑不亢,碧绿的颜色,旺盛的气息,挥洒青春无悔的气质。  从幼芽出土,到团棵时期,从立秋到小雪,白菜一百多天的生命长度,却蕴藏不竭的动力。总是探出一片叶子,再探出一片叶子,又探出一片叶子。小心翼翼,不断地扩张,不断地生长。只为不负秋阳,层层铺垫,叶叶相撵,片片相连,只为在寒风里聚拢成拳。  皎洁的月色,疏朗的清辉,白菜习惯在迷离的夜色里梳妆。当你邂逅一场霜事,就会发现,那霜打的茄子,霜染过的地瓜叶,褪尽青色,蔫了吧唧,精神萎靡。只有白菜,可与香自苦寒来的梅花比拟。秋霜是白菜的最爱,霜前的白菜有一种涩味,霜降后的白菜,把秋霜当成另一种月光,开始甜美的事业。已经收拢的叶片,轻捻月色光辉,汲取寒霜里的冰清和糖份,默默酿造可口的甜味。在瑟瑟秋风中,根系发达,根部濯洗成雪白的肌肤,叶梢部蜕变成淡色的青绿,像黎族的扎染,配色和谐,新颖精致。中心叶子,合抱成球,层层叠叠,内心充盈的密实紧致。  白菜把一生,梳理的绿白相染,正气凛然,既能从阳光中找到生长的能量,又能从秋霜中提取生命的色泽,几乎标志一个冬季的颜色。叶片上的脉络,似农人手掌上的青筋,树枝状清晰,春天般绚烂。有了骨骼的神经,应是生命激情的挥洒,也是有温度有厚度的担当。  白菜,在有限的光阴里,寂静生长,无声无息,繁盛逶迤,长成季节赋予的高度。小雪之前走出菜地,是白菜坚守洁白心灵的开始。此时的白菜,阳刚与阴柔浑然一体。圆润的姿态,修长的身姿,又洁净又温柔,宛如成熟的女人。”翠叶中饱白玉肪,严冬白雪亦甘香”,光鲜靓丽的容颜,缠绵娇美的仪态,美到极致。  “最喜严冬好存储,家家户户窖中藏”。成熟的白菜,人见人爱。纯净和自然是它的本质。性平味甘,敦厚结实。在瓜菜半年粮的年代,怎能缺失白菜?儿时的记忆,总是与菜窖联系在一起。选一块闲置空地,下挖一人深土房,屋顶用旧木料支撑,上面覆盖厚厚的玉米杆,杆上再用黄土压实,一人宽的出口处挂一棉门帘遮挡,这是白菜御寒的新家。窖内,几百斤白菜,一棵一颗气韵流淌,根下叶上,永远生长的姿态,端端打坐在黄土上,像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纯粹而干净,静谧而安详。在俗世的日子里,散发出诗意和朴素的光芒。  素雅的白菜,母亲有一见钟情的敬意,精心炒作,巧手烹制,白菜有了烟火气息。一日三餐,花样翻新,醋溜白菜,酸霁白菜,白菜炖豆腐,白菜猪肉水饺……亲朋聚会,喜庆宴席,火锅里煮,麻辣香锅里溜,大烩菜里炖,居家三餐缺不得,酒席宴上唱主角……白菜,让平凡的日子泛起亲切的光泽,让寒冷的冬日弥漫温情的暖意。有时,乡邻之间互比厨艺,你赠我一碗辣白菜,我送你一盆酸白菜。这时的白菜,闪烁着乡土深处的淳朴。  母亲将白菜烹调成可口的美食,风情于舌尖。齐白石老人用墨色写意白菜神韵,怒放于画坛。对白菜钟爱有加的他,还盛赞白菜为“蔬中之王”。  是的,蔬中之王的白菜,不仅有食用价值,也有医疗作用。记得,儿时感冒咳嗽,母亲就用白菜帮,配合生姜、葱白煎汤,服用一小碗后睡下,轻汗微出,天一放亮,便又蹦跳于大街小巷。还真是好方,又经济,又没副作用。更有健康至上的现代人,以顺口溜赞誉“要想人长寿,多吃豆腐少吃肉。要想死得快,饲料鸡蛋大棚菜,要想健康养生,多吃白菜没病”。好像白菜就是转世的华佗,在世的李时珍。  迎风沐雨的白菜,馈赠给人们的不只是健康的风景。它鲜活的特点,明亮的精神,也总给人带来美好的想象,精神的愉悦。  白菜,读音与“百财”谐音,寓意深刻。白菜,颜色是绿白二色,纯粹忠贞。  一次商店偶遇,南方老板,欲回老家发展,工艺品作价处理。驻足欣赏,被货架上一白菜摆件吸引。沉静的白菜,长不过尺,根洁白,叶碧绿,叶片皱褶处静卧一黄色小蚂蚱。端坐在褐色长方体木架上,细腻,温润。用手抚摸,带着时间的凉意,还有往事尘烟中的嫣然。看标价,原价一千二,处理价六百。不是玉,却散发着玉的清辉。是树脂,却也有琉璃的精致。那干净通透,自己知道有多喜欢,那清冽沉静,自己知道有多可意。物与人一样,有前世今生的缘,打包收藏,不负满心欢喜。  现在,打开家门,每周可见一面的”玉”白菜,巧兮盼兮,灿若花朵。外叶,稍边翻翘,有了灵动飘逸之感,叶心,收紧致密,融入质朴温暖之势。冰心玉壶,送给我超乎物外的透明情怀,送给我秋水绵绵的开阔静气。  白菜,让清冷的冬日,平静呼吸,岁月留痕。让我的四季,平实有光,妥帖温暖。
【编者按】先感谢作者的美文。读来满心欢喜,那种自小熟悉的感觉立刻喷涌而出,白菜也是我的最爱。作者从种子,写到成菜,写到人生,写到齐老的意境画,逐层深化、升华,描写细致入微,质朴而温暖,圣洁而实用,让人们得以在严寒的冬季,如文章所说,不惧光阴仓促,平静呼吸,安然入睡。文笔流畅,情感真挚,笔触细腻。再次感谢作者赐稿山水。推荐阅读。[山水编辑希望的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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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依是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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