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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的思念王昌勇(布依族)

西散南国文学
审核|若兰
编辑|黄传安
图片|网络
端午节的思念
作者/王昌勇(布依族)
近几天来,走在都匀这座城市的街上,不时看到一两位大妈手里拿着几捆粽叶,一把细稻草从我面前走过,恍惚间,才察觉今年的端午节又要到了。“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我仿佛又听到这首儿歌,不禁又回想起以前在家乡长顺县城过端午节的情形来。
我小时候,家乡农村群众最初的商品经济意识还不强,在端午节期间,不好意思去摘粽叶来卖,觉得几片叶子也要拿去卖钱,怕人家笑话。所以,当时要包粽子,得自己去乡郊野外寻找粽叶。每当端午节要来临时,母亲总会提前几天到距离县城七公里的一个叫冗潭的布依族山寨的姑妈家那里去摘粽叶。那时我正在上小学,如果恰逢星期天不上课,我总会缠着母亲带我同去,借机到姑妈家去玩,到乡野间缓解下平时上学的枯燥乏味,感受到农村游玩的乐趣。
由于姑妈家路程不是很远,一个半小时便能步行到达,所以我跟母亲是步行前往。出了县城,顺着公路走了约一小时,在一处名叫三关的山间盆地便下了公路,走过一段狭窄的田坎,穿过一小坝稻田,便开始爬坡上坎走石山羊肠小道了。大约再走二十多分种,便到了一个四面群山环抱、鸟鸣山更幽的山间小坝子,十来栋的灰瓦房子紧密而有序地座落在前方绿树掩映的山脚下,有一棵几百年的高大青翠的古杉树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矗立在田坝中间欢迎着到来的每一位客人,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姑妈家便到了。
见到我娘儿俩来了,姑妈姑爷很高兴,热情地招呼我娘俩吃过中午饭,然后姑妈带母亲到坡脚林间阴湿的地方去采樀粽叶。而我则是由表哥带着去寨子后山上去樀杨梅,那里有许多野生的杨梅树,其中一株老杨梅树葱郁青翠,枝繁叶茂,有十多米高。在表哥和他的几个伙伴连拉带顶下,我终于爬上了大杨梅树。站在大杨梅树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山野的空气格外清新,我怀着异常激动的心情在树上吃起杨梅来。野生杨梅比较酸,一入口中顿时生津止渴,暑气全消,但吃不了几颗便酸得牙齿打颤,皮肤上直冒鸡皮疙瘩。表哥们给我摘了一大包品色好的杨梅后,我们便蹓下杨梅树,去寻找其他水果。
除了杨梅,姑妈家这个寨子还种植有许多李子、花红等水果。表哥又带我到寨子周边又摘了些花红、李子后,回到姑妈家。母亲与姑妈也已经摘了一大堆的青绿绿、嫩油油、散发着清香、还带着些雨露湿气的粽叶堆在地上的塑料布上,母亲与姑妈一片片地把粽叶捡拾包扎成一捆捆的。姑妈拿了一把细稻草,又到菜地里摘了些新鲜蔬菜,与粽叶水果满满地装了一背兜给我娘儿俩带回去。姑妈姑爷执意挽留我娘儿俩吃晚饭再回县城,姑妈家用新鲜的苞谷做的金灿灿的苞谷饭,鲜嫩嫩、香喷喷的,特别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苞谷饭。吃完饭后,姑妈姑爷又依依不舍地把我娘儿俩送上一程山路才返回,我娘儿俩回到县城家中时,天也完全黑了。
包粽子的粽叶和细稻草有了后,母亲便着手准备包粽子了。在端午节前一天,母亲会将糯米用水泡上一天,将粽叶也浸上一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等第二天端午一到便包粽子、煮粽子了。
端午那天一早,天才麻麻亮,父亲便扛起一把锄头到县城附近的山上去挖几株艾叶,菖蒲回来挂在门两侧,以驱凶辟邪。母亲一早便开始包粽子,她前边的桌子上放着盛满糯米的铝盆、稍箕里放着浸泡好的粽叶、还有一把细稻草。只见母亲把三片粽叶瞬间卷成漏斗型,然后用右手在铝盆里抓起糯米放到粽叶里,再用粽叶把漏斗口裹盖住,用稻草系好。母亲包的粽子是长三角形的粽子,形体较细长苗条,家乡包的粽子都是素粽子,也就是完全只包糯米,其他辅料一点不放。有时为了好看,母亲会烧一些稻草灰来加入糯米中,这样煮熟的粽子便是灰黑色的。
而我现在居住的城市都匀则另是一种包法,粽子都是包成正三角形的,看上去较短粗、敦实。在用料上,都匀的粽子除了主料糯米外,还喜欢加上肥肉、腊肉、板栗、花生等较多配料,俗称油粽子。
看着母亲包粽子,我也觉得新奇好玩,也想体验一下包粽子的乐趣,便凑上去跟母亲学包粽子。但我总是包不好,我包的粽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不成一点样子,底部不严实,还会漏米,并且速度极慢。而母亲动作娴熟,只要10多秒钟便能包好一个,而且模样比我的要好看十倍。母亲看我笨人笨脚的样子,对我说:“小勇,你不会包就别包了,不要在这里挡脚绊手的,去做你的功课去。”我只好心有不甘地悻悻而去。
那时我家人口多,一家六人外加长期在我家生活的表妹,便是七口人,我们那时代的人平时油水差,吃东西一点不挑食。而且布依族是喜欢食用糯食的民族,粽子深受我们一家人喜爱,每个端午,母亲都要包上百个的粽子才够一家人解馋。小的时候,我总是等不得过端午节,端午还未到时,我早就对粽子垂涎三尺了,因为那煮粽子的飘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更不要说吃粽子时的那个美味了,心中盼着端午节早到来,好大吃一顿粽子大餐。
当母亲用大蒸锅在火上煮粽子时,嘴馋的我就不停来回在锅边转悠起来。煮粽子过程中,当温度升高,蒸锅的水沸腾开时,糯米和粽叶的那股香气缓缓地从锅中溢了出来,弥漫开来,满屋都是粽子的香味,清香无比。我贪婪地吮吸着这一丝丝、一缕缕棕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粽子的香味使整个家中充满了节日的味道,那是纯粹的乡土味道,难忘的人间烟火味道。
当粽子煮熟,母亲把蒸锅端下灶时,我顾不得粽子高温炙热,迫不及待地伸手到蒸锅去拿粽子。锅里面滚烫的水蒸汽呼地一下把我的手指烫起几个水泡,我痛苦不迭地惨叫,忙去开水龙头冲冷水冰敷,真是心急吃不上热粽子啊。吃了点苦头后,我只能稍等待粽子温度下降后又再去拿了。当粽子拿到手中,解开稻草枝翻开粽叶,白花花、热腾腾、油油黏黏的粽子露出来时,一阵阵清香味扑面而来。咬一口粽子,黏而不腻,味道美极了。它既是消暑开胃的美食,又是营养丰富的佳品,所以,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欢吃。
为了让粽子更好吃,母亲在端午节时总会捣引子来与白糖或红糖混合在一起做蘸料,用粽子裹蘸着吃。母亲先将一铁锅的一粒粒细小的灰色的引子粒在火上暴炒热后,倒入石臼子里用一根石棒冲捣引子粒。随着石棒不停地冲捣,引子粒暴裂出细小的黑色引子粉末,粘连成一大块黑色的引子面粉。把冲捣好的黑色引子粉中加入白糖或红糖,是下粽子的非常可口的佐料。用粽子裹着引子白糖吃,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味道十分舒服爽口。在吃粽子的时候,我总喜欢用一根筷子插在粽子中间,蘸着引子白糖吃,我一大口咬下去,真是其香无比,太舒服、太爽快了。当时母亲包的粽子我一口气能连吃4个,母亲看了,充满仱爱地说:“小勇,你少吃些,粽子吃多了不消化,会嗝食”。
那时觉得母亲做的粽子就是香。后来,长大了,吃过许多种类的粽子,但都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种香味了。粽子还是用如当年一样的粽叶、糯米,甚至还有腊肉、板栗、花生等更丰富的配料,按理说应该是要比早年母亲包的粽子好吃。但我已经不再是童年的我了,人的生活经历、成长的心态、生活条件变了,对粽子的情感和期待降低了,所以味道自然是没有当年的香了。
端午还有一项习俗是喝雄黄酒,端午这天,吃了粽子后,母亲总会叫一家人都喝一口雄黄酒。雄黄酒很难喝,热辣烫喉,但既然是一项节日仪式,我们也只能遵从地喝上一口。雄黄酒有杀菌驱虫解五毒的功效,古语曾说“饮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喝一口雄黄酒后,母亲在我们兄弟姐妹额头上用雄黄酒写了“王”字,以辟邪防疫。把剩下的雄黄酒洒在墙角、床底等处,可以驱虫,清洁环境。
后来,我们兄弟姐妹相继成了家,相继有了各自的孩子了,兄弟姐妹一大家人团聚在一起过端午的时间少了。我们兄弟姐妹从小以来一直依赖母亲包粽子成为习惯了,到了端午节也没有谁会主动包粽子。母亲越来越衰老了,但她依然默默地为子孙们操劳着,依然乐此不疲地给我们一大家人包粽子。她仍然会乐呵呵地背着背兜,迈着蹒跚的步履前往农贸市场上去买粽叶、糯米、稻草来包粽子。每个端午节前的一两晚,夜深人静了,母亲依然在昏暗的灯光下用筛子筛着糯米,浸泡粽叶、糯米,在石臼子捣着引子……
看着母亲因长年操劳而铬下的深深皱纹、苍苍的白发、日渐弯曲佝偻的身影,我们怕母亲太过辛苦了。劝母亲说:“娘啊,现在街上也有粽子卖的,您又何苦这么劳累呢?我们买粽子吃行了,您就别包了吧。”,而母亲总是微笑着说:“不怕得,娘的身体还好着呢,一年难有一次端午,娘自己包行了,到外面买的一个是贵不划算,二个它们用的糯米那有我用的好啊,自己吃的东西,自己动手做放心嘛”,母亲倔强地坚持着。
母亲每次都要包上百个粽子,我们四兄弟姐妹每家都要20来个。每次做好粽子后,她都会一一地催促子女们来要粽子,直到她包的粽子被我们兄弟姐妹几家人一一瓜分完毕,母亲苍老疲惫的脸上才露出欣慰而慈祥的笑容。对我来说,粽子不仅是口中的美味,更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亲人间彼此牵挂的温馨。吃粽子,是在咀嚼遥远,鲜活记忆。
2004年,我离开了长顺县城,到离家较远的城市都匀上班和生存。由于早些年端午节不是国家法定假日,不放假,后来端午节虽然被国家列入了法定假日,但由于只放一天假,我从都匀到长顺路途遥远,乘坐客车一天之内难以往返。所以,自离开长顺这十多年来,我几乎都不曾回去与父母家人过端午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和快乐很难再有了。
近几年来,随着八十多岁的母亲年龄越来越大,母亲身体也越来越衰了。再加上母亲在家里还要照料老年痴呆的父亲,母亲平日里已经很少下楼到农贸市场上去菜了,平时里的米、菜、油等生活必需品大都是哥姐们隔三岔五地给母亲买来。到了端午节,母亲也做不了粽子了,都是哥哥姐姐们在市场上买的粽子。但母亲对我这个浪迹在外的儿子的牵挂丝毫没有衰减,对我的关爱丝毫没有淡化。每到端午节,母亲总是挂记着我,总不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及妻子、女儿吃粽子没有,如果听到没有吃,总会叫我买来吃,母亲说,过节就要有过节的喜庆,端午节无论如何都得要吃上粽子才行。
所以,不管是在家乡,还是身在异地,端午这一天,粽子的香味总会如期飘荡萦绕在我的鼻孔,不管风雨,无论路遥。吃不完的粽子,道不完的思念。父母的牵挂总会跟我如影随形,父母的关怀总会如约而至,父母的爱总会相伴我一直到永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天夜里,我居然梦到小时候跟母亲去乡下姑妈家摘粽叶,母亲包粽子,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吃粽子的场景。梦醒后,我知道,这是母子同心的心电感应,母亲在端午节前又想念我了。今年的端午节连同周末调休共有三天小长假,这个难得的端午节假期,我必须回长顺去看望父母,陪伴在他们身边,尽一点儿子的孝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行孝当及时,常回家看看吧,趁现在父母还健在,莫要等这世间最疼爱你的人走了才知道追悔莫及。我脑海中又回响起那首人们耳熟能详的歌曲《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问个平平安安……”
娘!今年端午节我一定回去,陪您和父亲一起吃粽子。
作 者 简 介王昌勇,男,布依族,现供职于贵州省黔南州文联,系贵州省黔南州作家协会理事。发表散文、诗词、报告文学多篇,作品散见《团结报》《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中国作家在线》《贵州政协报》《多彩贵州》《黔南日报》《齐鲁文学》《新长江文学》《西散南国文学》《江南作家》《南粤作家》《夜郎文学》《黔南文化报》等报刊网络平台。投稿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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